鸡很特别。它自己啄壳出世,三天不吃,而后“开食”。过去,毛绒绒的小鸡要么留家养、要么上集卖。旧时行业规矩,“捉鸡捉鸭各有公母”,买卖双方都不会捉一窝纯公、纯母的鸡。即使买者有此要求,因分不清公母,卖者也会悄悄搭一只杂色的,表示凡事不可做绝。
长到半大为“笋鸡”,公鸡大部分被阉割,成“镟鸡”,它们较一般鸡肉嫩味鲜,多于除夕日炖食或冬日腌制,或称“线鸡”。各家只有一两只公鸡不“镟”,留作“胤种”。
公鸡长到斤把重,始为争食而互啄,称“鹐架”。至成熟,雄鸡间为争地盘,胜者获“掸绒”之特权,即追逐母禽,鵮住其头颈羽毛,骑压到背上交配。
母鸡长一年,便成“嬎蛋鸡”,即蛋鸡。“嬎”读若“贩”,《说文解字》:“嬎,生子齐均也”。用“嬎蛋”来指鸡的产蛋很合适。一只肯生蛋的母鸡自春季起,能年产蛋百余只。少数会“唱蛋”,即下蛋后长时间发出“咯嗒”声,人们笑称鸡唯恐主人不知,而夸示其蛋“可大?”过去主人亦常常“托蛋”,即用手托摸母鸡的屁股下方,以感知是否有蛋。
少数母鸡产下若干枚蛋后,会“菢小鸡”——孵化小鸡。“菢”读若“抱”,本义是伏在卵上孵化,又称“菢窝”。对刚孵化出的雏鸡,母鸡会“护窝”,对幼禽有本能而强烈的护卫行为。今人讲“护窝”,有时喻指对家人或身边人的包庇。
有的散放母鸡菢窝天性爆发,会到定点下蛋草窝找寻以前下的蛋,寻蛋不着,也会成天趴在窝里“空孵”,不食也不下蛋,导致日渐消瘦。而此时主人若不想再添鸡苗,就会“舂鸡”,做法是将母鸡放入碓窝里,用碓嘴佯砸,轻触鸡毛即止,反复几个回合。传此可以吓阻母鸡的菢窝本能,又名“舂窝”。有一种白毛黑爪黑冠的鸡叫“药鸡”,乃乌骨鸡,传其有药效得名。
鸡很无辜,明明是人的问题,非要扯上它,染上负面的色彩。如“譑头鸡”,指狡猾难缠、耍小聪明、贪小便宜的人。“譑”读若“搅”。如“乌眼鸡”,喻只在家里狠、擅长窝里斗的人。“晕头鸡”则是指晕晕乎乎、干事磨蹭、不在状态的人。“吃之旺(忘)蛋”揶揄记性差的人。
以下表述也不好听。形容人懦弱称“胆子比鸡小”;表示人可怜有歇后语“碓窝孵小鸡——伤蛋”;“问客杀鸡”指人故作姿态、假客气;形容不共戴天、一方眼里容不下另一方曰“蜈蚣见不得鸡”;“公鸡头上肉——大小是冠(官)”稍显中性,仍带有讽刺味。而“宁做鸡头不做凤尾”有山寨气,此语典出《战国策》:“宁为鸡口,无为牛后”。“鸡巴拖煻灰”则表示与对方是发小,句子虽粗鄙,却很形象。把做“游击”式生意的“蹦蹦车”比作“大野鸡”很形象。把十来岁活泼好动不听话的“半桩子”男孩称作“小公鸡头”,比喻得也较贴切。
一些动植物偶以“鸡”命名。如“田鸡”指青蛙;“水鸡”是类似牛蛙的大田蛙,重者可达一斤,色浅青,叫声高亢而沉稳。旧时,人们常于夏夜去“掴田鸡”喂小鸭。一种含淀粉的山间植物根茎称“鸡拐”,小指大小,味似山芋但质硬。
压轴的当然是“老门鸡”(“门”乃“母”的变音,亦读若“抹”),大名鼎鼎的合肥老母鸡也。虽然数千年来默默下蛋,是百姓的“屁股银行”,但每逢年节便“贡献”到锅里了。所以,鸡的一生比较壮烈。
鸡又神奇。从蛋到鸡、从鸡到蛋,让无数哲学家头疼。从蛋到肉,鸡们却一直在奉献。充满阳气的雄鸡司晨、祛灾、驱魔,又有着通天的本领。“鸡叫头遍”指的是凌晨三、四点。“鸡叫三遍”预示着太阳即将升起。雄鸡精神好,专干这个活。
(来源:马鞍山日报 作者:阚宝林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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